纯元山，天遥大域屹立数十亿年的老牌神山，人杰地灵、灵植漫溯、禽鸟成群、仙云飘飘，实在是一个修神炼气的不二之地，年年都有无数优秀的年轻人慕名而来，渴望朝登青云台，纵览天下广。
种种优势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但再圣洁的地方也会有污点。
“流氓啊！”“老流氓！”“赶出去，快把他赶出去啊！！！！！！！”
一声声大喊流氓的尖叫在钟灵毓秀的纯元山回荡，一个个打扮整齐的年轻女弟子或是准备通过入门测试之后一展宏图的女生扛着钢枪铁炮、手握金剑铜铃、口念圣言真语，追杀着一个从女厕所之中飞快蹦出的穿戴整齐的男生，跑过了山门再跑到山尾，跑到了山尾再回到山门，什么大招道具放的那是叫个不亦乐乎，看得那些守山门的弟子瑟瑟发抖恍若没有支撑的浮萍。
“老淫贼休走！”
“留下受死！”
诸如此类的话不断从女生嘴里涌现，好像一把把正义的利刃要划向那个老人，然而那老人不仅内心毫无波动，还有点想笑。
“割丁断义！”
“硬不起来就找年轻女孩找感觉算什么英雄好汉？！”
“还我清清白白的女友！”
诸如此类的话，从另一帮人的嘴里喷出，好像喷子机关枪一样射向那个老人，老人内心洪波涌起，并且遭受了十万点伤害。
挥挥手，一卷狂风大作吹起无数裙摆，一转身，消失于惶惶人影间。
“老贼休走！！！！！！”同仇敌忾，一大群男同志不约而同地喊出了这莫名熟悉的台词，但那老人家却已经随着风飘走了，没有一丝拖沓。
……
坐落于山巅之上，静卧于榻椅之间，心如止水不问世事烦忧，这TM当然是假的！
郑直感觉自己的已经快要崩溃了，脑子里不断地倒播着刚才在WC里的所见所闻，尽是些老不羞不要脸的脸红画面，脑子的运算速度达到自身如今所能承受的极限，再过一点就要炸开一般，可是和上半身相比，下半身却是浑然不动，仿佛是世外桃源一根竹，无欲无求。
流泪，使劲的流泪；想哭，已经麻木得哭不出来了；呵呵……
生无可恋，说的差不多就是郑直现在的状态了吧。
滴答…咚，眼泪滴落到地面上，瞬间固化成了一棵大小混圆的的珠子，这是一位九品仙境大能的眼泪，就这么一滴眼泪所蕴含的灵力就能媲美七阶上品灵石，然而却从床榻一路铺到门槛周围。
“堂堂元仙，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一个貌状中年的大叔走了进来，很标志性的大长眉高高翘起，看到这一地板的珠子，忍不住的肝火大动。
“得了吧，当初是哪儿个白眉老道一副得到逸仙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夸夸其谈，说纯阳入道并不会有损伦常？又是那个被雷劈的半死不活的冒牌神仙给我强行灌功力，害得我竟修成了这种究极贤者状态的不破元阳身？流泪而已，我倒是想哭，这该死的状态也哭不出来啊。”语气很平淡，用词很悲叹，既挑明了事情的来由，又概括出了这崩爹事迹给自己造成的极大困扰，还说出了对此无计可施的无奈，简直惹人同情。
“这世间多少人为了这不破元阳神倾家荡产，多少人为此流血又流汗，又多少人为此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怎么就不懂得去珍惜呢？”中年人感叹道。
“几十代的单传啊，您让我良心上怎么对得起我那整日都在盼望着抱孙子的老母亲？无后为大啊……”满言尽是唏嘘，既唏嘘自己老母心愿无可了，又唏嘘自己这半身不遂的身躯。
“单传是单传，但你也是有了万古常春的无数岁月，何来无后一说？更何况，你那老母亲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寿元也不短不到哪儿去，怎么就非得死磕在你身上了呢？之前我同你去拜访她的时候，我分明听到令尊和……”说到这，中年人以经是说不下去了，不是觉得羞耻，他都万把岁的人了，啥没见过？有什么好羞耻的？但问题是郑直在场，他继续说下去就相当去往他心口上去扎刀子，他至今还犹记当初归山后的那漫山遍野的灵珠子。
但是刀子虽没扎到心口，但对人的惊吓也不是说笑的，前面的话都已经挑的这么明白了，不是白痴都能听懂。
好难受！这是为毛呢？
哒哒哒哒！！！！
灵珠子终于漫过门槛，开始滚出山巅周围，哗啦哗啦落下山高千尺的巅峰，形成一阵颇具气势的珠雨。
“天上下灵珠了！”
“传闻果然不假，这些都是我的！”
“休想，这里的地盘我占了！”
诸如此类的话在这里响起阵阵，不绝于耳。
哄抢，打劫，阴人，挖坑，除却杀人之外应有尽有，竟是形成了一派昂战宣扬的气氛。
“你又闹乱子了。”中年人发出一声慨叹，但却并未阻止这珠雨磅礴的架势继续发酵，反正流泪也不会伤着身子，流多点也没关系，就当是对弟子们多年来勤勤恳恳的犒赏吧。
“何为直呼？”正当中年人还在感慨的时候，郑直的泪忽然就止住了，还问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玄问。
但身为前辈的中年人必须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他是掌门。
“直乎，心性所然，心智而然，心质之所以然。人之性，生来如直线，受世间纷扰而圆之；人之智，晓天地，通万物，达世间造化一气呵成；人之质，行的端，坐得正，行然毅然而全发于心。”
“直乎何能？”郑直又发问道。
“能，不改初心；能，一往无前；能，山穷水尽而绝处逢生。”掌门毅然决然地答道。
“那，吾可直乎？”话的味道变了，从一开始的轩邈天地外，变成了三俗世尘间，让掌门的内心大呼：“来了，来了，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元阳不破，身直气正，行事豁然，直来直往。”
还是老一套的回答，郑直不知被掌门用这局话忽悠了多少年，次次如此，不忍看着铺满一地的灵珠，捋了捋下巴的这一大把白绰绰的青须，便就此洒然掉落，斑驳苍苍的霜颜鸡皮由蓬松转为紧致，雪眉白发回黑发亮，俨然一个阳光正好青春少年。
悠悠从床榻上爬起，浮离于地面，抽出摆放在床头的佩剑，直指掌门的眉心，却又黯然垂落。
“不破元阳，不得后嗣，无挚爱之欢，无子女之孝，直乎，极阳至刚，却终缺一直，此为直者？直者何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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